序生

时光随性,于我悠然

【佣医】枯骨与月光

·前篇是《夜莺的心血》,本来想表达一下两人因追求不同和各种变故浅尝辄止的爱情,但是觉得他们不在一起太奇怪了(神一般的cp脑),就写了后篇。

·佣医安利计划Day34


  如果人惧怕从黑暗中醒来,那么他的世界是否就只剩下了黑暗?


  奈布坐在床上,思索着这个曾困扰着他许久的问题。几个月前,当他睁眼却不见光亮的时候,他就觉得自己的鼻子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堵塞着,这种窒息感顺着他的气管蔓延开来。又像是有一双淌血的手,一只在抚摸着他的脸颊,而另一只在不留余力地掐着他的脖子。


  他知道这是谁的手。他甚至觉得,边上就有一滩暗红色的血液。那失去了流动的灵气的血液,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孽。


  这种情况在他离开伦敦之后得到了缓解。他不再那么惧怕苏醒,但是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出现了——他没钱了。他浑身的本事就是杀人,但他已然失去了杀人的勇气。就在他觉得自己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的时候,一封邀请信被塞进了他出租屋的门缝。


  信的内容很简单——邀请他参加一个庄园游戏,获胜者将获得巨额奖金。


  他倚在窗边,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和死气沉沉的贫民区,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失去了,便动身前往信上庄园的地址。


  但目的地,是一间藏匿于深林中的小木屋。


  这是他昏睡前最后看到的东西。


  现在情况很糟。他刚刚梦见了几个月前的幻觉,惊醒之后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,但他身上没有被动任何手脚,至少能让人松一口气。


  可……那个梦预示着什么?奈布不解,便下床打算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。


 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,来到了走廊上。他发现走廊两侧有许多的小房间,房门上边写着号码,他猜测这些大概是别人的房间。顺着走廊没走几步,便看见尽头有一扇大门。他靠近,就听到了人交谈的声音。


  客厅里的弗雷迪和克利切听到开门声,停止了交谈望向来人。


  “喔~是新人!”克利切夸张地张大嘴巴叫道。


  弗雷迪推了推眼镜,道:“来这坐坐吧。”


  奈布走上前,坐到了沙发上,习惯性地将眼睛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,开始观察面前的两个人。


  两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,一个比较斯文,另一个翘着腿,十分随意地靠着沙发。


  “新人你好,”律师向前探了探身子,“我叫弗雷迪,这位是克利切。你刚刚来到庄园,对这里应该不是很熟悉……想必你也是收到了邀请信过来的,但是一切比你想得要复杂得多。这样吧,等下游戏就要开始了,你要是在里面遇到我,可以跟着我。”他十指交叉支在下巴处,笑了笑。


  “得了吧你这个狡猾的律师!”克利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,“我说哥们儿,你信他不如信我。”


  “我是奈布,”奈布开口,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,“能跟我说一下那个游戏么?”


  “嗯?”克利切挑了挑眉,转头看着弗雷迪。


  弗雷迪冷冷地瞥了克利切一眼,缓缓吐出一口气,便跟奈布介绍起来。


  与此同时,艾米丽在自己的房间里检查着自己的医疗包。确认无误后,她合上了包。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白手套上,旋即又挪开了。它们上面的污渍早已洗不干净,留下了深深浅浅的颜色。明明已经不是白得晃眼的东西,她却依然感觉它们异常刺眼。


  她用这双手,制造了多少罪孽?


  她是不愿去回想的。但是,做了又能怎样呢?自她决定告别自己的理想生活开始,活下去就成了她唯一的执念。艾米丽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,最后她勾了勾嘴角,摩挲起了自己的手。


  玻璃碎裂声响起,整栋屋子陷入了黑暗。


  游戏,又开始了。


  奈布猛地睁开眼。自从他又看见了那样的场景,他就对黑暗充满了本能的抗拒,但是睁眼又可能接触到更让他恐惧的东西。他的大脑一瞬间充血,在矛盾之间选择了本能。


  周围雾气弥漫,荒草丛生,面前有一座像是医院一样的建筑。奈布知道游戏已经开始了,按照弗雷迪说的,他现在应该四处走走熟悉地形,或者找到一台电机开始修理。然而克利切说游戏开局应该搜刮地上的箱子。他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钢铁护腕,想着自己也并不会修理电机,就打算弄清楚地形。


  他知道,游戏里有一个监管者。而他,是个求生者。


  求生者不是抗争者。这一点弗雷迪强调了一下,然后跟奈布说明监管者和求生者力量悬殊,不要有集体去制服他的想法。奈布表示了解,他也并不想常识破坏这个游戏的规则。而且,他觉得,既然来了,就应该去享受一下这个游戏。


  不知为何,他感觉这个游戏仿佛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什么欲望。


  他谨慎地观察四周,开始了移动。


  不远处有一根天线正在雾气中闪着光,奈布猜想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电机了。他本来只想路过,但是越靠近,电机发出的“嘀嘀”声就越响。而且,他也开始隐约看见电机前站着个人。


  那个身影,让他抑制不住想要靠近。


  会是她吗?不,不可能!可是……


  奈布的呼吸变得急促,他的脑袋胀痛什么也思考不了,他只想快点靠近,再快点!再快点!电机的噪声让他回想起了那一夜作坊里令他发狂的机械声,仿佛,这便是一切的开始。


  然后他停住了,对方也看向了他。


  奈布瞪大了眼,怔在原地。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,这么多个月,他悄悄藏在内心深处忏悔的人,此刻就站在面前,同样一脸惊愕地看着他。他并不想去问当初是什么情况,也不想问为什么她也参与了这个游戏,他只觉得,她还在,还活着,真好……奈布苦笑着,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卸完了,与之一起消逝的还有先前打算给自己的心安上盔甲的决定。一切的想法都没了,仿佛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俩,而他,只想静静地看着她。


  之后该怎么做,他完全没有头绪。


  然而此时,艾米丽的神情从发愣变成了惊恐,她迅速冲向了奈布。奈布发现身后有红光靠近,强大的反应能力让他下意识朝边上躲闪,回头发现一个画着小丑妆容的人挥空了他的电锯。


  “走!”艾米丽一声叫喊。奈布瞬间反应过来,拉过艾米丽伸来的手就往前跑。


  “左!往左!进废墟!”


  “好!”奈布不做其他思考,顺着艾米丽的指令跑。七拐八拐之后,他们真的甩掉了监管者。


  艾米丽靠着墙缓缓坐到了地上,喘着气。她不敢直视奈布的眼睛,因为那里面的关切和愧疚多得仿佛要溢出来。与之相对的,是她心里疯狂滋生的罪恶感——她不配拥有这些美好的东西。


  为什么要让她再次遇到他呢?她低下头,身体微微颤抖。明明,之前都已经决定一个人去承受现实的残酷,然而在触及奈布的眼神的那一刹那,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。软弱、无助像荆棘一样勒住了她的心,她想挣扎,却被扎得鲜血直流。


  该怎么办?怎么办……


  奈布蹲下身,轻轻地搭上她的肩,柔声说道:“有什么话,我们出去再说吧……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

  艾米丽猛地抬起头,琥珀般的眼睛里含着泪水,冷笑道:“会好的?你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吗?”


  奈布一愣。


  “我为了加入教会,把他们研制的精神药物给你服用,拿你做实验,导致你的病情恶化。最后什么都不说,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跑掉!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疯子!出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!”她扭开了头,任由泪水在脸上滑落。


  “我就是个骗子,你别管我了……”艾米丽用尽最后的力气,讲完了这句话。她觉得,有种自己将自己送上绞刑架的愚蠢,明明她有更好的说辞,她可以再利用奈布逃出去,或者像对别人一样不停地让他们陷入险境再救出他们,把自己的快意建立在他人的绝望之上,这才是她。但是,面对奈布,她只想把自己的心展现给他看,不管是多么丑恶。


  人们总是在理想生活前丢盔弃甲。


  “可是,琼斯小姐,你刚刚没有往反方向跑,如果我没有躲开,你是想帮我扛一刀的吧?”奈布平静地说道。


  他早已预料到当初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,也想过种种可能。就算,琼斯小姐是站在他的对立面,他也对她产生不了什么恨意。作为一个曾经在战场上与敌军,更与死神搏斗的人,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没了什么概念。仅仅是那个泛着奶香的早晨,让他愿意用余生去换。这便是他的追求和理想。


  更何况,刚刚琼斯小姐朝自己跑来的时候,没有任何犹豫。


  艾米丽微微瞪大了眼睛,只见奈布的眼神变得极其温柔,他伸手握住了艾米丽的手,坚定而缓慢地说道:“就在那一瞬间,我觉得,不管发生什么,你就是我想要毕生守护的人。”


  艾米丽鼓起勇气对上了奈布的眼睛,那里给她的沉静和安全感仿佛一直没有变过。她苦笑道:“那时候我只想要赎罪,我没有其他的……”


  “琼斯小姐,这就够了。我这双手也沾满了罪恶,”他把艾米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,“你愿意,和我一起赎罪吗?和我一起活下去,用余生,去赎罪。”


  真的是,没办法呢……艾米丽想。


  “我,愿意。”


  常在黑暗中行走的人,早已失去了对太阳的渴求,那照在森然枯骨上的月光,便是他们生的慰藉,是他们继续前行的希望。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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